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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的光速

2019-10-9 11:09| 发布者: Flora| 查看: 127| 评论: 0

摘要: 来源:《黄河》 | 卢静  1“来,手里还能搬两块!”强子一咬牙,顾不上抹一把粘乎乎的脑门了。“你行吗?这砖,可三十斤一块,”队友拴生,有点犹豫,“你都驮一背了。”“没事!”强子催促道,“人家都进窑了, ...
      来源:《黄河》 | 卢静  

1

“来,手里还能搬两块!”强子一咬牙,顾不上抹一把粘乎乎的脑门了。

“你行吗?这砖,可三十斤一块,”队友拴生,有点犹豫,“你都驮一背了。”

“没事!”强子催促道,“人家都进窑了,甭废话。”一阵紧似一阵的西北风中,小分队像一行雁,正向机窑尾部钻,他觉得自己掉队了。河口风大,半夜刮起来,早晨天阴沉沉的,人还没摸黑出门,先听见窗外的呜呜声,活像野兽伏在山脊上,喉咙压不住,一阵阵滚出低沉的咆哮。

脑门一定有点痒,强子甩甩头发。虽然数九寒冬,室外掺黄泥的残冰上,一排水龙头冻得硬邦邦,可人一干活,汗气还是发,安全帽再一捂,头发一绺绺伏在额头上。但他毕竟顾不上琐碎,连忙追队去了。布满脚钉的窑筒,必须定期换砖,空间狭窄机械无法操作,只能由人来背了。

大虾般弓腰的强子,我瞅他一眼,都觉迈脚重,一摞砖不是开玩笑的。但我知道,擦过窑口计数员身边时,冷不丁,他要欢喜一下。

昨晚,拴生还和他开玩笑:“明儿,能给球球背回一包沙滩积木!”

计了数,方砖多背一块,就多赚一点钱,攒多了,能给球球买件好玩具。都两岁了,连电视广告都嚷,开发左右脑要趁早!儿子落地八斤,媳妇奶水虽不好,每天羊奶喂得足,到了抓周时胖嘟嘟粉团团的,喜得强子爸直唤球球。球球?好,一铁锤定音,全家人都叫小东西球球了。

其实毛躁的强子,瘦削,脸小,前年在队里,还被当作一个毛头小伙。收劳保的曼嫂到屋门了,穿一件大红的羊毛衫。拴生打响指,嚷了一句,啷里个啷,今儿好靓!曼嫂徐娘半老,风韵犹存,晓得大家干乏了,欲寻一个乐子,便高耸胸脯,哼着一支小曲摇入门槛,还问门后的强子,瞅着我,舒坦吗?伙计们哈哈一笑,强子却羞得满脸通红。

球球满月请喜酒时,老哥们喝得痛快,便拿他打趣。嗨,这个喊,强子,成当爹的人了!那个嚷,强子,以后干完活勤洗洗,别抹个黑花脸,不提咱媳妇,崩把娃吓得哇哇大哭!一桌狼籍,推杯碰盏,众人大笑。

别说,真当了爹,能说爱笑的强子眉头也锁一个铁疙瘩。

虽然老样子,三五句里总夹一句玩笑话,但有时歇了工,人挤着西墙角,好端端的便发出一声长吁。

父亲病故得早。

我,从六岁起,想象多少回父子相聚啊!强子心潮老暗暗翻滚,幻想铺满洋槐花的巷口,车马川流的大街,古城墙的拐角……

真当了爹,强子忆起童年的一个习惯,曾陪他一起躲避西北风的秘密,小时候他在废纸片上写短信,悄悄塞入树洞寄给爹。如今,强子依旧回避谈到爹,然而,与队友酒喝热酣了,一不小心扯到爹,话匣子就关不上了:

每年清明,我和妈都去二河湾儿,洒清水,烧纸钱。我妈准备得可细了,除了纸西装、纸茄克、纸衬衫,特意剪了爸最爱穿的浅灰色背心。那一套纸家具,妈又专门改出一只纸藤椅,说我爸夏天逮个空,最爱躺在石榴花边的老藤椅上了,哗啦摇蒲扇,还向妈打趣,玉珍你仙女下凡,能种出一盆火来……石榴花映照红火的日子,没几天,爸去了,我家的夜幕降临了。有人诬陷老爹,死于一种传染病,传得沸沸洋洋,我也成了一株传染苗子。三个同学凑一堆骂我,甚至,隔着家门起哄。妈不知为啥,本来暗泣了一夜,又脸悬泪痕出去了,不是训斥,而是近于哀求:瞧,强子上学早,要喊你们哥哥哩……不要!没人当他哥,一百个不要!他们瞎嚷着,跑远了。

妈愣愣盯住小院的石榴花,我想,她又瞅见,爸提壶浇水的影子了。

日子咸涩,爸走后,岂只因这一件小事?

……

二河湾有片柳林,月牙儿形,一到清明,空滩上撒着烧纸钱的人。雀鸟兀自叫着,不计羽毛潮湿。寒薄的焚烟,袅袅上升,最终似乎溶入了,游过青石峰巅的一层似有若无的蓝烟。

不知为啥,这古渡,不止一次让我遥想远古的场景:一个肩膀黝黑的先民,磨制过石斧、石铲与石镞头,又开始加工一个石球。硕大的草鱼,游在涟涟清波里,他汗流浃背,甚至想放弃这熬人的活儿,但稍顷他举高石球,咪眼,觑见它边缘的一道被太阳烙上的金边。

他不禁狂喊一声,俨然匐匍于黑漆漆的悬崖下,突然望见峰巅的火光,夹杂着草丛的簌簌,粗哑或尖细嗓门的微小的喧哗,地平线上莫可名状的回音。有一刹那,先民完全沉浸了,竟一丝一毫感觉不到季节的迁移。环行的星座,会在溶入天际的山影上,发出宏大的交响么?他不知道,很久前,此地有一个抛石头的猎人,抛,对身体瞬间无法抵达的空间的干涉,激发兽皮裙裹住的猎人无尽的瑰丽想像;他更不晓得,文明的曙光已升上磊磊山岩。当然,即使神灵巡游的午夜,他做梦也想不到,最忠实的河流兄弟的脸庞,会干瘪,怪物附体一般污染成黑色……

他只懂一些浅近的事,村落里两人暴病死了,一老,一小,嘶喊、挣扎两日死掉了,恐惧笼罩这一带。茅草划过弱小的尸体时,他的尾骨发生一阵颤栗,童年的他曾透过两只陶罐的缝隙,窥见一个女人,健壮灵活得赛过穿山越林的麂鹿,他微恙时,以得到女人慰籍为最大的荣光。但是,她死掉了,死于豹子的撕裂。一束束枯茅将她捆入永久黑暗的世界时,一滴鲜红的血,冒上他的心头。先民下意识的,瞥了一眼他山脚的小屋,屋壁涂满厚厚的细草黄泥,中央灶坑的排烟孔,竟连通天轴的北极星,成为另一个弯腰拨火的女人的天窗。北风怒吼的冬天,偶尔,火边他烤一下患风湿的右臂,火光一明一暗,将女人的胸脯映成黄土沟壑,他的娃崽,简直是小猴子,伏在母亲的身上大口吮奶。

河流的波声,搭成一艘船,摇晃他们向未知的明天。

“嘎——嘎嘎——”,野鸟惊破我不着边际的遥想时,有一次,我瞥见不远处,强子正烧纸钱呢,一张一张,烧得一丝不苟,钢架公路桥上,各种车辆风驰电掣。

泛潮的土松软,蕴藏磁性的力量。

2

不久,队友养成新习惯,换上一身蓝工作服,收拾工具的当儿,听强子的嘴里吐出球球二字,要是“球球”这一著名的词语,有两天没滚过四堵白墙,再吊在耳轮上打晃儿,反倒让人纳闷了。

“家里喂的一只羊,还是二爷送来的,挑高门帘直嚷送球球的。”强子说。

“草,那叫个青!货真价实的羊奶,嘿,球球喝得咕咚咚。”强子说,一伸手仿佛又回到家,举起了小东西。

“唉,烧还没退,球球今天感冒了……”

俗话道六月天猴儿脸,瓢泼大雨才一停,大家伙上槽子,强子左手拎一瓶白开水,右手紧握清理结疤的工具,半阴半晴的天光,映射着他身躯的棱角,仿佛莫可名状的重物从半空坠下,压住他右肩后纹丝不动了,人只有张大嘴巴,调动全身的筋络力量顶住它,甚至一使劲过猛,微露一瘸一拐的步态。

偶尔,老哥们聊天,孩子从小报特长班,一直到供上大学的明明暗暗花花色色的开销,强子发一下怔,支楞耳朵听。

强子家的羊我没见过,巧云见过,巧云是清理队长大林的媳妇,五月五闹端阳大林却加了一夜班,脚踩晨露的巧云,手腕戴五彩吉祥绳,怀里揣一包红枣粽子守候厂门口,说好了去强子家瞧翻新的东房。

羊,拴在院子东南角,强子媳妇正拾一把青草喂。强子家在村子,太阳白花花耀着屋顶的瓦,不时,强子媳妇翠翠端个板凳,坐在大门口摘菜。前几年,她上村口的公路边卖过馍夹肉,戴一双暴露十指的毛手套,哈着冻红的指头,煎鸡蛋、炒蘑菇、青椒丁炝豆腐,还有泡三丁……可口小菜,倒蛮吸引村口匆匆的行人。翠翠没工作,却有一身利索劲,娘家学会一手好泡菜。有时候,强子在班上呛了一口水,说,老婆真唠叨,哪里鸡毛蒜皮,简直是一地乱糟糟的粉笔末!扯得哥几个笑,但干完一天活,他累得不想动弹,瞅翠翠一边念叨,一边跑进跑出,又一迭声招呼开饭,老父母吸溜着飘白汽的热汤碗,自己的辘辘饥肠,也不禁一两缕,三四缕,美得旋起流行小曲。

球球开口早,六个月就“baba……bada……”发音了,强子才不管别人解释,挤眉弄眼答应着,认定喊爸爸。

队里一干重活,强子开始抢着上,争奖金嘛,为此还和拴生闹两次别扭。

尤其槽子里的危险活。他主动请缨,系紧安全带,跟着分队长大林爬上高高的脚手架,一俯望,地面上的人多渺小,劲风一吹,黄尘扬起,渗出蚂蚁爬行的味道。强子没有金贵的道理讲,他只知道,变形的世界中,在无数飞行、潜泳与蠕动的生灵中,有一个白胖的小男孩,等待他赚回学费,改变一生的命运。他叫球球。

谁都晓得,强子最羡慕分队长大林,身材魁梧,人沉着,尤其大林女儿,去年考上了西安第四军医大学。球球兴许更棒!他咪眼,在更衣室门口眺望分队长渐行渐远的背影时,恍惚中,甚至已见球球一身学士服,头戴博士帽,正漫步清华大学轻雾迷离的湖滨……强子甩一下头发,掏出手机胡乱瞟一眼北京时间,往年他最高兴的事,该是换一部手机,虽然烂牌子,总归追上一点滚滚的潮流。眼下,早没闲心思了,他指头一闪,又合上黑盖,把手机塞回衣兜。

沉默寡言的大林,与管道阀门螺丝垫子的话没准儿更多,队友都这么想。

但有一点,他们钦佩,一逢关键时刻,大林挺身而出,还露出胆大心细的本色。单说小分队初成立,接到清理任务,瘦高的槽内光线阴暗,伸长脖颈,从半腰的人孔窥探,一星儿望不到槽顶,一时让人畏缩。是大林,对现场摸清吃透后,怀抱几十斤重的风镐,第一个镇静地攀上脚手架。强子尾随其后,于是,大河盘旋的千里沃野上,不失壮观的金橘色霞光下,一行人从圆槽孔鱼贯而入,“咣啷,咣啷——”大锤砸击声回荡昏暗的槽壁上。高空的舞者大林,向管道说完一腔沸腾的话,又沉默了。队员却瞅见,屋门口浩大的冬阳下,大林厚重的身影,与远远近近的槽子连接,共投下一组平行的射线。

媳妇埋怨大林,把女儿也带沉默了。女儿拿下学校演讲赛的第一,颁奖时一身平日的水洗白牛仔服,获奖感言虽诚恳,却寥寥两句,向老妈论起来还头头是道,“高调做事,低调做人”嘛。

妮子如今不再埋怨大林,不顾她的病痛了。她懊悔,年幼不懂事了。

高柳拂绿的屋檐下,她摔破膝盖,鲜红的血涌冒,爸爸赶去上班,连问都不问一声,她拽住红裙子的蝴蝶结,委屈的泪珠打旋儿。赌气呗,一碗饭端到厨房吃,到天黑不和爸爸说话,白米粒干硬,老扎喉咙。可第二天朦朦亮,她才听说,爸爸跑了七八里路,才给她买回膝上换的药,一瓶让大林铭记的好药。妮子咬住下唇,灶台边,憨厚的大林搓手笑。

当然,大林也有敞开话匣子的时候。强子中午喝闷酒,老爹哮喘又犯了,自己掏钱不说,老人也吭吭难受,那喘声回荡老屋,却像吊在青苔疯长的井口。

“犯愁有啥子用?该花的花,该干的干,才能顺溜!”大林递了一根烟,坐下道:“这人啊,一辈子凭你啥滋味,日子都得一天一天挨。”

“没啥。喝一口,胸里舒坦。”强子吐出一个烟圈。

“手头越紧,越生不起病,”大林闲侃,“身子骨,可是天下第一要事。”

“奶奶的,药都是暴利!”一句话,唤起强子深切的共鸣,“这黑天白日的,一掐念头,还真乱得像团麻。”

“宰你,宰我!”大林道。

麻团?好,大林给他支一招。千头万绪是多少,哗啦扯一张白纸,一行行列下来,不就是眉目清楚的几条了?强子装作好笑,可抬头一望,远山苍翠,田畴平整,还真给大林说得豁亮了。眼瞅老爹的病,一日日好转,球球更壮实了,洪亮的嗓门喊“爸爸”,老天却送来不测风云,强子横遭一场车祸。

俗话说,越怕啥,越来啥。球球的爹强子,走路真的一瘸一拐了。

清理队的更衣柜里,还塞着一本强子的破杂志,没人扔。

大家的记忆里,有一天中午,强子又没离厂,拎一双黑雨靴,准备歇会儿干活。突然,他翻弄杂志的手停下,见了谁,都要凑上去,讲一个刚读到的故事:一个男孩与家里大吵一场后,离家出走,东漂西流了一年,打工却挣不到几个钱,实在撑不下去了,给老爸寄了一封悔过信,信中说,我将于某月某日回乡,天黑后经过家门口,如果您盼我回家,就让门廊的灯亮着,如果不同意,就黑乎乎的,我不会有怨言。到了返乡的一天,出了火车站他独自步行,雨越下越大,一个过路的司机搭上他,驾驶员腰膀粗壮而简言少语。临近村子时,仿佛上涨的河边,两岸的田野青黑,他紧张得闭上双目,一时想逃避心灵的承受,忽然,驾驶员粗鲁地开口了:“这家人一定疯了,你瞧!雨哗哗下得天都塌了,却在门廊摆四张座椅,每张椅子上摆着一盏灯,还有一个老头,一边缩着脖子,一边拿手电筒照向马路。”

不管别人听不听,反正强子沉浸在一只手电筒单薄而强大的光芒中,鼻翼翕张着,用低沉的语调说“刮风下雨,我永远是球球的手电筒。”

3

一晃三年。拴生再遇见强子,是腊月二十九的夜晚,鸿盛电脑维修店里,强子正埋头拆卸,案头上,还摊着一张密集的电路图。

拴生对我说,当时大吃一惊。

鸿盛的招牌,小镇上愈发响了,但传说中坐镇的高手,竟然是强子?拴生使劲揉一揉眼睛,不是白日梦,强子面相老了一截,眉宇却飞扬。

“拴生,咋是你呀!”马路对面的花艺店门口,一个老妇人向他招手。

原来是强子妈。“黑了,强子在鸿盛辛苦赚钱吗?”拴生凑前,故作神秘,“神了!强子握上一手技术活。”

老太太苦笑一下。强子那点基础知识,拴生还不了解?昔日,拴生耳朵起老茧了,可强子还一遍遍嘀咕,我最对不住老娘的,就是学啥都专心不了。上学时,我妈热锅上的蚂蚁一般,“药方”开了八箩筐。可我真沉不下心,没一剂对味儿,气得直骂我猴性!

“唉,翠翠这女人,不愿守瘸子,俺娘俩也不能强求,”老太太见了人,爱把话题拐到翠翠身上,“连娃也抛了!”

“他们,唔……”拴生支吾着。

“离了!难为强子了,泪珠摔八瓣儿,还得埋头赶紧赚钱。”

“神了,都IT行家了!”拴生向老太太,直翘大姆指。

老太太的眼睛瞪成铜锣。后来,拴生向我,努力模仿老太太的姿势与口气“……嗯……球球,竟让他脱胎换骨!头一埋,多少回熬夜到东方白哟!”

拴生不知道,老太太还藏着一张短纸片,一个深夜强子写后,歪在桌头睡着了。

球球:

你呱呱坠地时,有一个健全的父亲。

我们都爱你。我,奶奶,还有寒冬为你暖脚的生身母亲……

你有一个温暖的家。

老太太让我瞥过一次,又说,铜锣般的日头,呼的一下被西北风吹坠了,暮色迅速吞噬了四周的白杨树梢、车轱辘与瑟瑟的枯草,一脚高一脚低的返家路上,强子从帆布袋里,熟练地摸出一把手电筒。

——发于《黄河》2018年1期

卢静,女,生于1970年代,中国作协会员,山西作协全委会委员,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。作品曾发于《诗刊》《青年文学》《山西文学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星星诗刊》等报刊,被收入《中国年度散文诗》等多家选本。散文集《谁谓河广》入选“晋军新方阵文丛”。曾获第7届中国散文诗天马奖、第27届“东丽杯”全国孙犁散文奖一等奖、第5届全国人文地理大赛散文一等奖等奖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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