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肖眼中,那个男人胆小、卑微、懦弱,不敢大声说话,不敢保留自己的意见,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即便如此,那个男人还是结婚了,跟一个和他同样卑微的女人,他们就像是活在这个世界的蝼蚁,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踩踏,随时可能结束他们的性命。
这样一个人,能跌跌撞撞的活到三十岁,不得不说,是造物者的奇迹。
对了,那个人叫陈岳生,蒙肖的大学同学,和蒙肖在同一家公司任职,今年刚满三十岁。
同样的而立之年,蒙肖已经是公司小有名气的部门经理,而陈岳生还在跟刚毕业的本科生抢饭吃。
在蒙肖看来,这就人与人的是差距,社会之所以会出现阶级,并不是没有道理的,至少像陈岳生这样的人,一辈子也坐不到他的位子上。
“蒙哥,下班了?”
陈岳生似乎早就等在这里了,一双手叠在身前不停的搓着,神态显示出他的局促不安。
整整十年,他都是这样等着蒙肖的。
“上车。”
蒙肖没有多说话,打开车门,陈岳生小心翼翼的坐到副驾驶上,系好安全带。
蒙肖拧动钥匙,陈岳生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点什么,但很快又将话咽了回去。
“东西戴上了么?”
陈岳生点了点头,似乎更加局促不安,左手不断扣着右手指甲。
蒙肖将车子倒出车库,驶上公路,已经入夜了,到处闪烁着五彩霓虹灯,都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,每一分钟都不肯掩盖它的繁华。
车子绕过大街小巷,最终在一处很偏僻的酒吧前停下,蒙肖戴上墨镜,推门下车,陈岳生似乎有些犹豫,不过在蒙肖的催促声中,还是急忙跟了下来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厢,暗红色的墙纸,四处弥漫着颓废的味道。
“裤子脱了。”
蒙肖将外套脱掉,坐进沙发里,点起一支烟,随着浓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扩散,蒙肖看到陈岳生慢慢褪下西裤,白色的棉质内裤包裹着滚圆的臀部,这是陈岳生浑身上下唯一能吸引他目光的东西。
“蒙肖啊,你可真够意思,就因为他是你大学同学,每回公司聚会都不忘带上他。”
烟雾逐渐遮住了蒙肖的脸,同样遮住了他眼中的神情,那里面充满了蔑视,同样充满了不屑。
陈岳生慢慢走过去,像往常一样趴到沙发上,因为蒙肖说他做爱时不喜欢看见他的脸,所以这十年来,他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。
蒙肖将他内裤一把扯掉,臀间是一个纯黑色的肛塞,十分深入,上面沾满了粘稠的润滑液。
蒙肖光是看着,就感到热血下涌,裤裆已经硬的像一块铁。
不带一丝温柔的侵略,每一次插入,都好似要将那里撕裂一般,陈岳生的指甲紧紧扣进沙发里,还是阻挡不住溢出口的呻吟。
蒙肖看来,被他压在身下的人,远比他更爽,陈岳生就是这样的欠干。
狂躁的插入抽出,肉穴被干的收拢不住,最后随着蒙肖的射精,流出浓白色的液体。
纵欲过后,蒙肖抓过桌上的香烟,再次点燃,靠进柔软的沙发里,心满意足的吞云吐雾。陈岳生提上裤子,似乎想要离开,又有些不敢,站在原地迟疑着。
“有事么?”
“没..有一点吧。”
“等五分钟,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诶。”
陈岳生答应了一声,坐到蒙肖身边。透过昏黄的灯光,蒙肖开始打量他的后背,骨瘦嶙峋,每回摸上去,都没有一点肉感,偏偏是这样一副身体,却让他痴迷不已,蒙肖开始厌恶自己的这个恶习。
回去的路上,陈岳生有点安静,不同于以往,他会滔滔不绝的跟蒙肖讲述那些下等员工的八卦新闻。
虽然蒙肖一直觉得那很低劣,但是今天他的突然沉默,反而让蒙肖更加焦躁。
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“诶?说什么?”
不知道为什么,蒙肖感到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如往常那样恭敬,甚至有越界的嫌疑。
蒙肖一脚踩下刹车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,车子在黑夜中骤然停下。
“你是不是以为坐我的车,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?”
蒙肖将目光转向他,那里面的温度很低,陈岳生缩了缩肩膀。
“现在,给我滚下车去,以后永远不许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恍惚中,蒙肖似乎看到陈岳生的眼眶红了,不过很快,他就离开了车子,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远了。
蒙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,鸣笛声响亮的贯彻整个黑夜,蒙肖想点支烟冷静下来,可是打火机攥在手里,迟迟擦不出火花。
终于不用再见到这个卑微的男人了,应该高兴才是,于是蒙肖买了啤酒庆祝,喝了整整一夜。
电话铃声将蒙肖从梦中惊醒,满屋子的酒味混杂着烟味,蒙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,摸到沙发上的手机。
话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,蒙肖的手抖了抖,电话摔在地上。
蒙肖匆忙拣回手机,屏幕上出现了裂缝,一片漆黑。
“肖子,你妈昨天夜里走了,你哥说你工作忙,让我早晨再给你电话。”
蒙肖急忙到卧室找到备用手机,可是上面没存电话,想了好久也想不到父亲的电话。其实无论是谁的电话,他从来不记号码。
看着空荡荡的拨号键盘,蒙肖突然条件反射的输入了一串号码。
这时他才想起,这个号码曾被他一次次删掉,又一次次的存回来。
陈岳生赶到的时候,蒙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,靠着沙发,目光没有半点焦距,整个人像傻了一样。
陈岳生企图拖起他的时候,蒙肖突然死死抱住了他,将头埋进他的怀里,骨瘦嶙峋,熟悉的触感,就是这样的一具身体,让他十年如同一日的迷恋着,好似吸毒一般,割舍不掉。
或许,他是疯了吧。
那是陈岳生第一次见到蒙肖哭泣,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哭泣,滚热的泪水浸透他的衬衣,沾到他的皮肤上,灼烧着他的肉体。
就在这一刻,陈岳生忘记了与妻子失约后遭到的唾骂,忘记了一个人走了几十里路回家,忘记了蒙肖看他的那个如堕冰窟的眼神。
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,就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,充其量不过是在泥潭里挣扎两下,然后继续忍辱负重的活着。
陈岳生抱着他的蒙肖。
一切在沉默中开始,最终又归于沉默。